吸血鬼主人（5）

第五章        过去
        「我是来找爱莉卡．德拉克的。」
        冷冷的一句。
        很讨厌……
        只不过是一句话，就令我很讨厌这个人。
        年龄大约二十多岁，廋削的瓜子脸，苍白的肤色，漆黑的眼珠，漆黑的长发束成马尾、加上冷漠到爆的表情，虽然是一个邪魅俊美型的男子，但他全身都散发出阴沉的气息，令人很不舒服。
        真的一点表情也没有。
        但直觉告诉我，这个人不会对爱莉卡有任何恶意,行动。
        「请进来。」
        我带领他进入大屋，关上门后就直接带他到客厅。
        这时，爱莉卡正好从客厅走出来，遇见我们。
        「主人，有位……」
但她把手放在我的嘴，打断我的说话。
        「我知道。」
        然后，爱莉卡走到那人面前，说：
        「我先去一去洗手间，你可以在客厅等一等。」
        说完话后，便离开我们。
        这是待客时的态度吗？
        看一看那男人，好像己经习以为常。难道，他们都认识了很久？
        我带领那男人到客厅，把红茶︵重泡︶放到他面前。
        大约五分钟，爱莉卡才回来。
        她回来后，坐在那男人的对面。
        「我们很久没有见面，爱莉卡。」
        「也有三百年了，格兰子爵。」
        三百年？看来真是「老朋友」的程度。
「请叫我格兰，子爵的称呼不过是家族传下来的名字，我一点也不喜欢。」
        「即使是贵族，又不喜欢贵族，那种自我主义还是改不了。」
        「这方面彼此彼此。说一下你的近况。」
        「和你看的一样，吃好住吃，一切顺利。而且…」
爱莉卡看了我一眼，笑着续道：
        「有小兼陪我，一点也不闷。」
        格兰看了我一眼，露出一个可能是笑的表情︵只见他的嘴角微微向上……︶。
        「是吗？看来你终于脱离一个人的生活了。」
        这时，爱莉卡喝一口茶，对着格兰说：
        「虽然我很开心︵是吗？︶，你来探望我，但我猜你来的目的不会只是来探望我的吧？」
        就在这刻，格兰的神情有一瞬间动摇，然后他放下茶杯，用严肃的语气说：
        「其实今次来，是想跟你说一件关于女王的事……」
        爱莉卡听到后，肩抖了一抖。
        女王？谁？
        「我收到密报，女王她……可能会下令杀你。」
        轰隆｜
一道巨雷响起，外面正下起大雨。
        我…我无听错嘛……有…有人要杀爱莉卡？
        「那女王到底是谁？」
        我瞪着格兰问。
        不能！爱莉卡不可以死的！
        格兰先看看我，然后对爱莉卡问：
        「你没有把你的过去告诉﹃她﹄吗？」
        爱莉卡只是摇摇头。
        接着，格兰用冷冷的眼神看着我……
        「你真的想知道？」
        「没错！」
        「即使会令你有生命危险也无所谓吗？」
        「如果是关系到爱莉卡的话，即使要以我的命来作代价，我也在所不惜。」
    我用坚定的语气说。
        而在我身后的爱莉卡听到我的回答后，脸上有一点红晕。
        「好吧，我会把我所知道的全部告诉你。不过在这之前，我要求你答应我一件事……」
        原来平淡的语气瞬间变得锐利。
        「答应我，无论发生甚么事，也要一直陪伴着爱莉卡。」
        换着是平时，我一定会犹豫，但现在不一样，我知道心里想一直陪伴左右的人是谁。
        「我答应你。」
        没有半点犹豫、没有半点虚假、一百个巴仙的真心话。
    「你果然没选错人。」
    「我眼光一向都很完美的。」
        「那言归正传吧。事情是这样的……」
        「四百年前，血国第九十代君王｜托斯?德拉克被刺杀……」
        「等等！那个叫托斯的君王和爱莉卡的姓是一样的，难不成……」
        「没错，当时君王有六名儿女。包括大公主耶露，二王子享德里克，三公主克蕾丝、四王子利尔、而五公主便是爱莉卡……」
原来她那种任性的脾气不是装的，她真的是一国的公主……
        说到这里，我开始了解发生甚么事。自古人类历史也不停重复着为了权力和地位，亲兄弟互相残杀，想不到吸血鬼也有这些问题。
        「当中年纪最少的是六公主爱莎。当时她只不过是一百岁，用人类的年龄计算大约是十岁左右。但先王因并没有指明继承者，所以连她也要参加战争……
        「战争？要一个十岁的女孩战斗？」
        太…太过份。
        「她身为继承者之一，心里早有觉悟，只不过时间来得太快。」
        在旁的爱莉卡只用冷冷的语气解释。
        即使这样说也……
        「之后，战争开始，血国顿时分成两大阵营，分别是四王子和大公主的﹃血刃﹄、爱莉卡和六公主的『苍蓝』。而二王子战前己病逝，三公主就因不想参与战争，所以自动放弃继承者的地位。」
「为甚么爱莉卡她们不放弃？」
        明明有逃过参与战争的选择……
        「这是因为『血刃』的主张和政策。」
        「主张和政策？」
        「当时血国的人口数字急速上升，因吸血鬼的长寿即使和魔界其他种族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，国土即开始不足容纳国民，所以『血刃』就籍此向魔界四处抢夺土地，发动战争。表面是要解决人口问题，实则是要统一魔界，用暴力来支配其他魔界部种。而当时人民非常渴求土地和粮食，加上不少贵族都是好战分子，使﹃血刃﹄的阵营十分强大。但也有像爱莉卡她们有一样想法，希望用和平的方法来解决血国的土地问题，所以﹃苍蓝﹄也有一定的实力。不过……」
「无论在人数、物资和力量上，﹃血刃﹄都比﹃苍蓝﹄强。在战争初期，﹃血刃﹄总是压着﹃苍蓝﹄。加上大公主和四王子有成人皇族的力量，把当时力量还未成熟的两位公主逼到进退两难的局面。但到了战争中期，爱莉卡觉醒出足以扭转局面的力量，而力量就是｜真祖。」
  「真祖？」
   真像考告学家在向小学生讲解化石一様……
「真祖是远古时期的超纯种吸血鬼。听说，每数千年或更久，血国的皇族就会诞生一名真祖。它是一只不用吸血，不怕魔力耗尽，不怕阳光的吸血鬼。而最可怕的是真祖的力量是一代一代相传下去，例如当上代真祖死后，力量会有一段时间消失，等下代真祖诞生后，上代的力量就会传到下代真祖体内，而那力量更会和新真祖原来的相同力量相融合，使那真祖的力量一定比上代强上一倍以上，是一只超越任何法则的怪物。」
        面对格兰的解说，我偷瞄一下爱莉卡。
        最强的怪物｜真祖吸血鬼。
    「那最后结果呢？」
        「最后﹃苍篮﹄籍着爱莉卡那种以一敌万的力量，成功击败﹃血刃﹄，﹃苍篮﹄获得最终的胜利。虽然现在仍有少许战争后遗留的问题尚未解决，但血国到现在仍十分安稳。」
        「我不是想知道那个甚么血国的事！我想知的是为甚么身为王女的爱莉卡会在人类世界？」
        如果照格兰所说，爱莉卡和六公主爱莎就是皇位继承人，那为甚么会在这里？
        「因为她放弃了皇族身份。」
        「放弃？为甚么放弃？」
        格兰看着爱莉卡，看来他也不知道。
        我也一同注视她。
        而爱莉卡露出一面「受不了」的臭脸，说：
        「因为烦！」
        烦？
   「不论是国家、人民、政治等等，我也觉得很烦。我希望的生活是自由自在，所以我放弃继承权。」
        真是任性的家伙！
        「结果，你就是因为这个理由，把皇位弄给妹妹，然后自己一个人走了？」
        「没错！而且我还很顺手把皇宫内其中一个金库整个拿走……」
        真佩服她可以用一幅若无其事的表情说出这些事。
    不怪得女王会恨你。
        这时不单是我，连目无表情的格兰的脸不禁多了三条黑线……
        「好累！我先上房睡一睡。吃晚饭时叫我。」
        接着，我和格兰只眼白白地看着爱莉卡离开。

        「那你知不知那个女王要杀爱莉卡的动机？」
        我问格兰。
        「动机的话其实我也不清楚，只知道这决定是女王私下决定的，知道的人除我之外，就只有少数心腹。但幸运的是支持的人极少。不过以女王的性格……」
        他？了一下眉头，续道，
        「一定会亲自带人来对付爱莉卡。」
        我真不知应该给甚么反应。
        「事情就是这样，你还有甚么问题。」
        格兰把凉了的红茶喝光，然后我问他：
        「不过，爱莉卡是﹃真祖﹄，应该没有吸血鬼可以对付她的。」
        「没错，如果是在魔界的话。」
        「为甚么这样说？」
        「因为﹃自然界限﹄」
        「自然界限？」
        「﹃自然界限﹄是一种人界特有的无形物质，是只对魔界的生物有影响的物质。它们会在魔物一进入人界后，便开始积聚在魔物身上，使魔物的力量不断减少。而愈强魔物，限制就愈大，加上爱莉卡经常戴着的十字架，也是一个强力的限制器，使她破坏力和魔力可用量减至极限。而她现时所有的限率是｜98%……」
     98%？那不就是只有2%力量？
        「虽然爱莉卡只有二成力量，但也是一只上位级数的怪物，一般魔物很难伤到她。不过爱莎女王己经有超越上十代君王的力量，而直属女王的亲衞队全都是精英吸血鬼，以爱莉卡现时的状况根本毫无胜算。」
        「那是不是爱莉卡一定会死？」
        「你忘记了吗？我之前不是说支持的人不多，所以女王也不能轻易行动，而且……」
        格兰突然站起来，一边走到我面前一边说：
        「有你这个拥有不死身的人保护着她，也没有甚么好担心。」
        「即…即使我是不死身，但这只是爱莉卡上次一时贪玩斯发在我身上……」
        「到最后的关头，你就会知道你的用处。」
     格兰像安慰孩子一样，把手放在我的头上。虽然觉得像一槐厚冰放在头上多像似一只手，但我完全接受到他想表逹的消息｜
        她的性命交给你了。
        之后，他便离开客厅，当我回神追上去时，他己经走到玄关。
        当他打开门时，我叫着他：
        「格兰，你为甚么要帮助我们？」
        格兰停顿了一下，回头说了一句：
        「因为有一个我爱的人在这里。」
        就这样的一句，格兰便在我眼前消失。

        提着银烛台，来到爱莉卡的房间。
        打开房门，走到睡床边。
        ……鸣……
    一阵哭泣声从睡床轻声地传到我的耳中。
        「是…小兼吗？」
        「除了我，屋里还有其他人吗？」
        我柔声地说。
        「你说得没错……」
        爱莉卡停止哭泣，在床上转身，把脸对着我。
        「小兼，我命令你……睡在这儿。」
    「睡在床还是地板呢？」
    「当…当然是床…」
        「是，我的主人！」
        这次是我第一次看见爱莉卡流泪，现在的她如一个娇的小女孩，和平时那嚣张、狂傲的样子有很大差别。
        我一直睡在她旁边，直到听到平稳的呼吸声从睡床响起，才轻轻地离开。
        关上门后，我望向那条漆黑的走廊，如看见以前的爱莉卡，就像我现在一样，一个人拿着烛台在晚上狐独地走过。
    每天、每天……三百年也是这样独自一人。
       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，三百年也是这样过，会变成怎样呢？